猪排饭与猫

【鲛人AU/维勇】鲛人海歌 05 (完)

“我知道的，勇利透过我所看见的，是另一个人。”
“我对此感到不甘心。虽然知道，勇利眷恋着过去的我，但是我却无法实现他的愿望，重新变回过去的模样。”
“我几乎是疯狂地寻找着过去的真相，虽然它不一定美好。

-真假-
——下篇 真相
我，是谁呢。
“Victor就是Victor呀。”勇利这么回答道，“不管变成怎样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的Victor。”
我……吗。我伸出手，伸出手抚摸着镜子里我的倒影。年轻的面庞，垂落下来的长长银发，对我来说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劲，就好像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似的。我有些烦躁地把刘海往后撩得乱七八糟，一旁的勇利手忙脚乱地拿了梳子把被海水打得湿漉漉的长发梳理整齐。
这样就足够了吗？一无所知地和勇利生活在一起？我大概是不甘心的。在我醒来那天我对他露出警惕神情时他脸上隐隐的失望神色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我想我大概是不满足这样的现状。
人类总是不甘于满足现状，我也是。尽管和勇利一起的生活幸福美好，却并不完整。
他对我的温柔态度，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过去的我，我知道的。这让我嫉妒过去的我嫉妒到几乎发狂。
想要找回过去的记忆。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随后便迅速成长盘踞在我的心头再也无法挥去。在不知道第几次去勇利那里寻找答案失败甚至还吵了一架之后，我不辞而别，离开了我们所居住的小小岛屿，前往海洋的其他地方。
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海洋，各色各样的奇异景色，我感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就像很久以前我就打算游历这片人类无法到达之地一样，我几乎忘却了我离开那个人的初衷，直到我偶然接近了人类的航线看到了他们的船只。
那是阳光灿烂的一天，炽热的光线透过重重海水照到在深海中游弋的我身上。我透过海水看向天空中那个被折射得不断摇曳的光点，决定浮上水面透一会气。
不久后我听见了刺耳的汽笛声，冒着滚滚浓烟的庞然大物在海面上平稳地前行着，我从未见过人类的航船，好奇心趋使下我接近了那艘提醒伟岸的船只，身体浮出水面好奇地朝那个方向张望。
船上的贵妇人大概是出来透透气，站在甲板边缘上看向海面，这就是人类吗，我想着。和勇利很像又很不像呢。
我想看清那位贵妇人的模样，于是靠得离船近了些，她大概是发现我了，惊讶地掩住嘴低呼出声。
我的存在就这么令人惊讶吗？我疑惑地继续靠近，人们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耳中。
“是那个Victor Nikiforov吗？”
“错不了的，那样美丽的长发，还有那样的眼睛。”
“已经变成怪物了吧，那个旅行家。”
——我心中浮起不祥预感，接着下一刻便是锐利的钢叉刺向我，船上的人们高呼着抓住我，向我撒出了渔网。我慌乱地摆动尾巴潜入深海，被鱼叉划开的伤口渗着血在海水里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痕迹。
好疼。我吸着冷气，口中发出嘶嘶的吸气声，好像这样就能缓解我的痛苦似的。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鲛人哭号与鱼叉飞出带起的破空声回响在脑海里。
烦躁。我狠狠地甩掉脑海里的声音，心想这想起来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帮助，打定主意再去悄悄地靠近那艘船。
我躲藏于阴影之中，船舱里人们的说话声隔着海水依旧清晰地令人害怕。
“刚刚那个绝对是Victor Nikiforov吧，我也看见了。”
“不会错的，他一定是变成那个东方国家说的鲛人了！你们不记得吗？他失踪前最后发表的游记就是关于那个国家啊！而且怎么看他都对那种叫鲛人的怪物好奇的不得了！”
“哪里是失踪，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Nikiforov在月圆之夜像是中了邪一样跳进了海里啊，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怎么回事你快说来听听……”
接下去的话语我已经再也听不进去了，脑子乱糟糟得就像是一团毛线球，我甚至不记得是怎么回到了勇利居住的那个小岛附近的。
海岸线附近很安静，我没有看见勇利的身影。他生气了吗？或者是害怕我知道了关于我的过去？我的心像是悬在万米高空中，危险地摇晃着，随时会坠落崩碎成无数片。
最后我下定了决心，沿着弯曲的水道游到勇利的小屋附近，屋子里的煤油灯还亮着，透过那一丝微弱光线我看见勇利双手抱着腿蜷缩在椅子上，头低下靠在膝盖上看不清表情，似乎是睡着了。
“勇利。”
我低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没想到看着睡得很沉的勇利一下子惊醒看向四周，没多久他就看见了我，磕磕碰碰一路带倒了周围的东西就这么直接撞进我怀里。
“Victor……究竟去了哪里？”我听见他带着哭腔这么向我发问，他抱紧我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他抬起头看向我，脸上挂着泪珠，眼底的青黑颜色清晰可见，我差一点就向以前那般对他道歉然后试图和好如初，可是那日在那些人类口里说出的话却一直在我耳边响着。
“勇利，我以前是人类吗？”我看向他，尽量不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有异。
“Victor终于想起来了吗……太好了。”他的声音中激动之情难以抑制，那颗黑色脑袋低下埋到了我的胸口上，我能感觉到什么灼热的东西滴在我胸膛的皮肤上。
“那么，是勇利把我变成鲛人的吧。”我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却没想到勇利却一把把我狠狠推开，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
“Victor是笨蛋！”他在跑开之前用哭着的声音向喊出了这句话。徒留我在原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自此后，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地尴尬了起来，勇利也不复往日对我那般亲密，总是远远地看着我，一言不发，当我想靠近他的时候他却远远地跑开。
我很嫉妒，嫉妒那个身为人类的过去的我。他和勇利是什么关系呢，朋友？恋人？不管是哪个，都远比现在的我们之间亲密，我想变回过去的模样，而不是如今仅有着和过去相似的外貌与相同名字的“Victor”。
因为我已沉溺于名为胜生勇利的温柔乡中，无可救药，还渴望着得到更多。
“把我变回人类吧。”终于在那么一天，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好。”他答应了我的要求，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留得有点长的头发挡住看他的眼睛，我难以从那双温润的红棕眼眸中窥得他真实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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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勇利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我看着久违的双腿与重新浮现出来的往日记忆，心中并未感觉到原本预料中的半分惊喜。
勇利去哪里了。
我几乎是恐慌地在寻找着他的身影，但是不管我如何呼喊，他的踪迹再也没有被我找到过。
……他是生气了吧，对于我的自作主张与任性。我不知道该说是乐观还是悲观地想着，开始遥遥无期的寻找。
我的身体和传说中那般停止了老去，再度踏上旅程的我再也不是为了寻找惊喜与新鲜感，所见之地在重游时所感与初次到来时迥然不同。我又开始写游记了，变得高调无比的我让“那个不老不死的Nikiforov”的传闻传得满天飞。
勇利在偶尔靠近岸边的时候会听到这样的传闻吗？他会前来寻找我吗？我抱着期待日日夜夜在海岸上极目远眺。
没有他的消息。
或许是我还有什么地方尚未到达过吧，我看着画满了标记的地图，托着腮沉思。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地图上的陆地，接着在那个小小的岛国长久地停顿着，我盯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点，好像能从那里看到勇利的身影一样。
然后我开始收拾行囊，再一次踏上了前往那个国家的旅程。
又是月圆之夜，又是鲛人祭。几乎毫无变化的街道与场景让我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不过毕竟是许久没有来了，我已经不太认得当时前往海岸的路了。我打开包裹，打算翻一翻地图。
然后有什么从行囊中滑了出来，被傍晚时分稍微有些猛烈的风刮到空中，我伸出手去抓它，却看着它在空中打了个圈儿然后像只轻巧的蝴蝶落到远处的书摊露出上面让我感到熟悉无比的字体。
我心砰砰地狂跳起来，一路小跑到书摊前拾起了那张纸，经过海水浸泡或者是其他各种各样的考验，羊皮纸上的文字依旧清晰可见。
是那时我写给勇利却没能成功送出去的书信，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我手里。
大概是那时勇利偶然找到又收起来的吧，我心里想着，把它重新卷起来，打算把它塞回背包里属于勇利物品的那一角。
下次见到他可以把这个拿出来和他说，他一定会红着脸潜在水里羞得不敢出来吧。我心情略微好了起来，但当我正打算把信塞回去的时候，我的目光看到了书摊上一本打开的书。
书页上写着晦涩的东方文字，不过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几乎什么都读不懂的莽撞旅行家了。在漫长的寻找中，我可花了不少功夫在学习这门文字上，所以我很轻易地就读懂了上面所书写的话语。
「鲛人就像是一种诅咒，只有把它转移给另一人时才能解除这样的诅咒，并且原来的鲛人会变成长生不死的正常人。」
「但是那样长生不死的人在鲛人的诅咒面前脆弱无比，如果那样的人之中有谁想尝试再次承受鲛人的诅咒的话，等待其的结局将会是灰飞烟灭。」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把信收回背包，独自一人走开了。
天色已经黑下来，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满月，仅有少许月光透过重重阻碍在空中划出一个模糊的圆形。
当地居民攻击鲛人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我不想靠近，于是独自一人漫无目的沿着海滩漫步。
恐怕这一次不会有那么一只鲛人孤独地坐在礁石边上唱着和歌了吧。我心里这么想着，之前于书摊上所看见的文字又一次闪过脑海，强撑住的理智在这一刻再也无法保持住。我双膝重重地落在铺着砂石与珊瑚断枝上的海滩，伸出双手捂住脸颊，痛哭出声，就如远处那些失去亲人的原住民一样。
云层终于裂开一道豁口，月色自缺口中透露出来，光辉照亮了离我不远处的乱石滩，我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猛然发觉那块当初坐着勇利的礁石就在不远处。
我就像是个快要溺死的人一样站起身扑向那块礁石，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勇利的名字，向那片空无一物的地方伸出了手。
“……Victor。”耳边传来梦呓般的声音，有谁握住了我的手。
“……你终于来了啊。”他抱紧了我，在我怀里低喃。
身体开始沉重失去平衡，我抬起眼帘看向逐渐离我远去的光线，然后闭上了双眼。
“终于找到你了，这一次请不要再离开了。”
我听见自己发出扭曲失真的声音，逐渐消弭于深海之中。
End